俄乌战争中,德国的国家意志是如何崩溃的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吉塞拉·塞尔纳达斯
米凯拉·恩多·厄斯科格
雷娜塔·莫雷诺
黛博拉·韦内齐亚尔
阿根廷经济学家
三大洲社会研究所研究员
圣保罗大学社会学博士
美籍编辑、三大洲社会研究所研究员
西方正面临这样一种可能性,即在有生之年,一个强大的非白人社会主义项目可能会在经济上战胜美国俄乌战争。面对自身的衰落,从2008年开始,在百年不遇的历史大变局中,帝国主义开始了其腐朽且危险的新阶段——极化帝国主义(Hyper-Imperialism)。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吉塞拉·塞尔纳达斯
米凯拉·恩多·厄斯科格
雷娜塔·莫雷诺
黛博拉·韦内齐亚尔
阿根廷经济学家
三大洲社会研究所研究员
圣保罗大学社会学博士
美籍编辑、三大洲社会研究所研究员
西方正面临这样一种可能性,即在有生之年,一个强大的非白人社会主义项目可能会在经济上战胜美国俄乌战争。面对自身的衰落,从2008年开始,在百年不遇的历史大变局中,帝国主义开始了其腐朽且危险的新阶段——极化帝国主义(Hyper-Imperialism)。
在这一阶段,帝国主义集团呈现出两个彼此相关的特征:第一,这是一个以美国为首的高度军事化的集团俄乌战争。过去30年,以美国为首的军事集团经历了两次内部变化:
1.将该集团进一步扩大,囊括所有东欧国家(仅白俄罗斯尚未加入)俄乌战争。
2.维持西欧资本主义国家完全臣服所面临的挑战,这些国家放弃了任何基本的独立,很多情况下甚至连伪装都没有俄乌战争。
与之相关联的俄乌战争,我们看到极化帝国主义的第二个特征:这是一个内部高度整合的集团,日本和欧洲资产阶级几乎完全处于从属地位,导致帝国主义阵营内部的分歧不再具有战略意义
本文就来重点谈谈这一点俄乌战争。
战败屈服的欧洲和日本俄乌战争,高度整合的帝国主义阵营
美国已经超越了二战后的军事征服和马歇尔计划等经济项目,它现在已经实现了高度的经济一体化/从属关系、统一的种族意识形态,并消除了欧洲或日本的独立政治项目俄乌战争。欧洲和日本已经失去其经济上和军事上的独立地位,从而使极化帝国主义集团呈现高度的内部整合,在所有重要的问题上受命于美国的指示。
二战结束以来,美国致力于将欧洲和日本纳入其控制的军事、政治和经济一体化的集团俄乌战争。美国经过“北约+”确保在帝国主义集团内取得完全的军事优势,在二战战败国部署了很多军事基地,例如日本(120个)、德国(119个)和意大利(45个)。意大利有超过1.2名美军驻扎[1]。
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美国将欧洲政治精英纳入自己的轨道俄乌战争。经过马歇尔计划,欧洲的经济利益服从于美国的经济利益。接下来的50年里,即使是那些敢于部分反对美国利益的帝国主义国家领袖,也被美国盯上伺机促其下台,例如雅克·希拉克(Jacques Chirac,1995年至2007年任法国总统)和格哈德·施罗德(Gerhard Schroeder,1998年至2005年任德国总理),两位都反对美国入侵伊拉克。
-澳洲168-
二战后,日本作为对抗苏联和中国共产主义的前沿国家,经济得以迅速发展俄乌战争。然而,20世纪80年代,日本的经济崛起开始对美国的全球经济霸权构成潜在威胁,导致双边贸易摩擦加剧。美国经过1985年的“广场协议”(Plaza Accord)迫使日元迅速升值,日本出口锐减,由此失去了经济发展动力[2]。接着,1987年华尔街股市崩盘之后,美国迫使日本采取了超宽松的货币和经济政策,目的是增加流向美国的资本,为美国在国际上挑衅苏联提供资金。这个过程中,美国在日本制造了“泡沫经济”,泡沫破灭使日本陷入长达数十年的经济停滞。
在信息技术和新能源等高科技领域,日本也面临美国打压,阻碍其产业升级俄乌战争。东芝在1987年之前一直是全球半导体制造业龙头,而在这一年,美国借口东芝与苏联交易对其进行制裁(这与美国针对中国华为的手法非常相似)。东芝的主要竞争对手IBM和英特尔因此受益。
苏联解体和随后的德国统一之后,德国资产阶级觊觎俄罗斯市场及其低价能源,渴望与俄罗斯建立经济联系,但前提是他们自己和法国同侪能够继续二战以来不受约束地主宰欧洲计划俄乌战争。这意味着在建立对俄经济联系的同时不让俄罗斯领导层平等参与欧洲政治事务、决策或架构。而美国的战略则是避免俄德之间有任何战略关系,因为二者实力相加将在欧洲形成一个强大的经济竞争对手。
资本和生产资料所有权始终是根本俄乌战争。过去30年,资本在帝国主义国家之间快速、无缝流动的能力呈指数级增长。资本投资有几个明确的主要类别,包括股票、票据、债券、私募股权、房地产以及多种形式的衍生品。股市是大多数资本家长期投资的基本工具之一。一家德国公司可以选择在美国或德国证券交易所上市。先锋领航(Vanguard)等大型基金公司购买这些基金,但并不是实益所有权人,而只是这些基金的有效受托人(一小部分资本归小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特权阶层藉由养老基金和其他手段所有)。
该公司的原始股东最终能够并且确实出售了他们现已上市的股票,不再依赖对某家公司进行内部投资来管理财富,而是经过高盛等公司或其自己的顾问聘请理财经理,再由理财经理将出售股票所得的现金进行投资俄乌战争。对很多资本家来说,顾问会让其投资组合里的50%以上投资美股。因此,德国资本家的“家族财富”不会因为其原有的德国公司市值下跌而消失。
资本市场和所有权的这种变化所带来的经济、政治和社会后果相当巨大俄乌战争。这些新晋全球(之前局限于“德国”)资本家的行为与其法国、英国、瑞典或美国同行非常相似。这种程度的一体化和资本非国有化致使其先是在经济上并最终在政治上对美国更加忠诚。
由于诸多历史缘故,这种股票市场和资本的高度一体化在全球南方国家很少发生俄乌战争。土耳其的资本家让自己的公司在美国上市要困难得多。他们可以在土耳其上市后出售股票,将收益换为美元,并用这些美元投资美股。这是土耳其资本家加入全球精英行列的最常见途径。然而,这个过程竞争要激烈得多,成功的案例更少,频率更低,而且时间更长。
上图给出了经合组织(OECD)的研究结果,表明全球各主要股票市场的外国实益所有权占比[3]俄乌战争。这些数据显示,整体而言,欧洲的外国所有权占比较高,而美国、中国和沙特的外国所有权占比均低于20%。不同国家的帝国主义及其统治阶级并非相互分离,亦非经济上相互割裂。它们所追求的国家战略目标也没有本质上的分歧,其规模与二战前不可同日而语。然而,进步力量和社会主义力量总能在重要的之处利用帝国主义列强之间的局部、经济或策略歧见。
举个例子俄乌战争。德国的现况清楚表明美国这种一体化进程和经济整合的有效性。根据2020年市场研究机构IHS Markit的数据,德国人仅持有德国股票市值的13.3%,而北美和英国投资者的持有比例达58.3%[4]。安永会计师事务所(Ernst Young)2023年的一项研究显示,2022年德国DAX指数的40只蓝筹股中,至少有52.1%的市值由德国以外的基金持有。其余股份中,16.5%的所有权不明(很可能也为外国资本所有),只有31.3%的市值由德国人持有[5]。德国经济中的主要企业并非德国人所有。
过去18年,德国工业增加值的全球占比已经从9%下降到略高于6%[6]俄乌战争。失去廉价俄罗斯能源并适应风险管控下的脱钩很可能对其国际竞争力造成灾难性影响。此外,电动汽车的兴起使内燃机丧失重要的性,德国由此蒙受巨大损失。内燃机是德国百年来一直享有的核心技术优势。
2022年,德国实际利用外资(FDI)同比减少50.4%[7]俄乌战争。过去15个季度中,从2019年第三季度开始,按不变价格计算,德国国内生产总值仅增长0.6%,而同期中国增长20.2%,美国增长8.1%[8]。
在媒体领域,美国支配的不仅仅是全球南方国家俄乌战争。欧洲电视市场在很大程度上是美国的天下:“美国拥有大约五分之一(18%)的欧洲私营电视频道(不包括地方电视台),欧洲所有‘会员订阅付费点播’(SVOD)和‘按次付费点播’(TVOD)服务中超过三分之一(在SVOD中占39%,在TVOD中占33%)归属美国公司……美国还拥有欧洲大约一半的儿童电视频道(48%)和59%的娱乐节目SVOD服务”[9]。
德国在乌克兰战争中表现出“国家意志”(即追求符合本国资本主义利益道路的意愿)崩溃,这表明德国自20世纪初以来第三次被打败(前两次是世界大战,如迈克尔·哈德森所言)[10]俄乌战争。德国不顾自身付出的代价,支持对俄制裁和军援乌克兰。以色列在加沙地带的战争进入第100天之际(期间杀害了23000多名巴勒斯坦人),德国(在纳米比亚曾犯下暴行,二战期间在国内对犹太人实施大屠杀)在国际法院由南非提起的诉讼听证会上支持以色列[11]。
2023年最后几个月,德国资本的政界代表在联邦议院以去风险为幌子,私下提出并随后推出了对华贸易限制措施俄乌战争。这显然与德企的中短期利益相悖。马克思把资本家之间的关系描述为战友团之间的关系[12]。在危机时期,国家作为统治阶级的机关,尽管资本主义内部关系充满裂痕,但仍要发挥其政治作用。如今,在名义上的德企,高管的短期利益服从于极化帝国主义的利益。
随着德意志帝国(1871—1918)的成立,向东欧进行政治和经济扩张而非单纯的领土扩张成为一项重要的战略俄乌战争。1990年统一后,德国奉行双重战略:首先,德国果断支持美国的北约对俄扩张战略。其次,德国同时还领导了对俄“资本渗透”(capital penetration)战略,目的是确保与西方和德国利益关系最紧密的团体对俄罗斯的政治控制,反对那些奉行更独立政策的团体。德国资本支持当时的俄罗斯亿万富翁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Mikhail Khodorko对阵ky)等代理人。2001年,霍多尔科夫斯基成立“开放俄罗斯基金会”(Open Russia Foundation),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是该基金会的理事之一[13]。2004年,他在试图执行反普京政策后,因欺诈和挪用公款而入狱。
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奉行双重战略,一方面支持针对俄罗斯的军事准备,组织国内的反普京力量,另一方面又不顾美国的巨大阻力,精心策划建设北溪2号俄乌战争。然而,后者是为了德国自身利益,而非绥靖俄罗斯,亦非阻碍北约扩张。2014年,在她的安排下,霍多尔科夫斯基被释放,她还蓄意破坏了明斯克协议。但这一双重战略在2022年2月终结:德国甘愿充当美国并肩作战的伙伴,并在乌克兰的帮助下,决定与俄罗斯角力并将其推翻。
然而,德国的现实是,除非它准备与美国的政策彻底决裂(德国资产阶级中没有哪个重要的阶层准备考虑这一点),否则它的任何战略如果没有美国支持就会失败——这就使美国在这种关系中占了上风俄乌战争。由此出现了一个悖论,即美国既想保持德俄间的敌意,又不支持德国取得对俄全面胜利。这就部分解释了为什么美国似乎威胁要切断对乌克兰的资助。美国破坏德俄关系的目的已经达到,在德国遭去工业化的惩罚下,欧洲和德国也成为附庸。
美国将继续剥夺德国资产阶级坚持独立政治立场的所有主要选择俄乌战争。经过我们所说的资本所有权联系,德国资产阶级将看到德国资本的行动选择将会被完全纳入到美国荫庇之下。敌视俄罗斯是欧洲服从美国的动力,也意味着丧失任何独立发展的可能。
美欧资本在基本问题上的对立矛盾已经停止俄乌战争。微小分歧仍在,但不具战略意义。在49个全球北方国家中,只有11个不属于已知的美国间谍网,也没有出席北约维尔纽斯峰会,由此可见美国让欧洲的臣服程度之深。这11个国家是安道尔、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塞浦路斯、爱尔兰、列支敦士登、马耳他、摩尔多瓦、摩纳哥、圣马力诺、塞尔维亚和瑞士。11国总人口为2830万(接近印度德里市人口),国内生产总值合计1.8万亿美元(占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1%),仅占全球北方国家的很小比例。
德国是秘密的“十四眼联盟”成员之一,但在美国监听德国领导人遭曝光后,德国的无能就暴露无遗,甚至连一声抱怨都没有俄乌战争。如今,欧洲资产阶级成了美国情报行动的马前卒。
长期以来俄乌战争,北约一直向德国施压,要求其按照所谓的“金发姑娘原则”(Goldilocks principle,20世纪50年代确立),将至少2%的国内生产总值用于军事开支,目的是:
……鼓励中等规模的盟国(例如冷战时期的韩国或当今波兰)提供防务捐助,而在涉及德国或日本这样的较大盟国时则要小心谨慎俄乌战争。这样做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增加盟国的贡献,这些盟国足够强大,可以为联盟提供有意义的军事力量,但又不至于强大到可以抛弃联盟[14]。
日本政府在美国授意下对中国采取政治挑衅政策,尽管拉近对华关系对日本经济大有裨益俄乌战争。在英国,美国反对戴维·卡梅伦(David Cameron)首相任期内的对华关系“黄金期”,迫使卡梅伦的继任者翻转这一局面,使英国资本蒙受破坏性后果。
2022年,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为今后五年设定了43万亿日元(约合3160亿美元)的支出目标[15]俄乌战争。日本现已拥有世界上数量第二多的F35先进战机(仅次于美国),并在2020年签署了增购105架F35的协议。这些战机可加装核武器。日本已修订国家安全战略,允许本国发展先发制人的打击能力并部署远程导弹[16]。
二战中两大法西斯势力的重新武装必须被视为犯罪俄乌战争。一场危险的复仇运动正在德国重新兴起。不同的是,这一次,两国隶属以美国为首的军事集团。
面对数十年的国内停滞和经济相对衰退,包括工业霸权的丧失,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势力更加倾向于利用其军事优势俄乌战争。西方利用各种霸权优势,试图经过击败俄罗斯和中国来实现其长期坚持的全面控制欧亚大陆的战略。
尽管全球南方各国家的意识形态不一致,但大多数全球南方国家争取真正独立的民族解放斗争并不彻底,他们的自身利益正在与帝国主义产生更大的裂痕俄乌战争。经过全球北方600年的屈辱、种族暴力和经济剥削,我们来到了极化帝国主义这个阶段。
(本文源于三大洲社会研究所的研究报告《极化帝国主义:危机四伏的腐朽新阶段》俄乌战争,该报告全文见:/ )
注释:
[1]The Military Balance 2022, 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ecurity Studies, 15 February 2023,
[2]Vijay Prashad, The Poorer Nations: A Possible History of the Global South (London New York: Verso, 2014).
[3]A. De La Cruz, A. Medina, and Y. Tang, ‘Owners of the World’s Listed Companies’, OECD Capital Market Series, 17 October 2019,
[4]Who Owns the German DAX? The Ownership Structure of the German DAX 30 in 2020 – A Joint Study of IHS Markit and DIRK, IHS Markit, June 2021,
[5]Henrik Ahlers, Wem gehört der DAX? Analyse der Aktionärsstruktur der im Deutschen Aktienindex vertretenen Unternehmen [Who Owns the Dax? Analysis of the Shareholder Structure of the Companies Represented in the German Stock Index] (Ernst Young, July 2023),
[6]Who Owns the German DAX?.
[7]‘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Net Inflows (BoP, Current US$) – Germany’, The World Bank Data, accessed 20 December 2023,
[8]John Ross, ‘事实表明俄乌战争,中国经济表现继续远优于G7国家 [Facts show China’s economy continues to far outperform the G7 economies]’, Weibo (blog), 12 April 2023,
[9]‘US Companies Dominating European TV Market’, Moonshot News (blog), 20 January 2022,
[10]Hudson, Super Imperialism.
[11]‘Namibia Condemns Germany for Defending Israel in ICJ Genocide Case’, Al Jazeera, 14 January 2024,
[12]Marx, ‘Exposition of the Internal Contradictions of the Law’.
[13]David Hoffman, ‘Russia’s Billionaire Matchmaker To the West’, Washington Post, 24 September 2002,
[14]Brian D. Blankenship, ‘NATO and the Persistent Problem of German Defense Spending’,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blog), 1 November 2023,
[15]Mari Yamguchi, ‘Japan to Jointly Develop New Fighter Jet with UK, Italy’, Associated Press, 9 December 2022,
[16]Valerie Insinna, ‘US Gives the Green Light to Japan’s $23B F-35 Buy’, 10 July 2020,
来源|观察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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